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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二章 割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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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二章 割舍

淮景微擡下顎,更添幾分固執:“兒臣心中只有一人,永遠只有一人。兒臣不會負他,明謀正取的太子妃…也只會是他。”

聞言丞帝有些震怒,指著淮景怒斥道:“西域貴為人人攀附巴結的強盛之國,你如何說得出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話?又憑什麽會選大淮行通商之策結兩國之好庇護大淮?那西域王捧在手心裏的堂堂二王子,又如何能自降身份隨你入主大淮做你的太子妃?!”

因著情緒激動又格外動怒,丞帝一手輕按額頭,有些暈眩。

一旁伺候多年的老太監急忙上前攙扶,為他撫著胸口安撫:“陛下息怒,您莫要動氣傷了身子。”

眼看淮景面上依舊堅定決絕無人可以撼動他的決心,丞帝眩暈不減,險些一口氣沒上來被氣昏過去。

他閉了閉眼,腳下有些不穩,一旁侍衛趕緊上前和太監一起攙扶,承了丞帝身體大半的重量才讓他沒有摔下去。

“朕瞧你是鬼迷心竅,當真是要把朕活生生氣出個好歹來才肯善罷甘休。”

淮景心下一緊,有些擔憂的擡頭望過去,見丞帝稍稍緩和些這才繼續開口。

“小禮他…不,二王子殿下已經應允兒臣,等戰火平息後就與大淮實行通商之策,兩國交好,從此大淮不必再依附別國。”

丞帝雙眼微瞇,就這般凝視淮景半晌,放下按在胸口的手,緩緩啟齒:“景兒,你定要這般執迷不悟嗎?”

“父王與母後情深意重,從始至終一生一世一雙人。兒臣自幼耳濡目染,羨慕不已,此生也只求執子之手與子偕老。若娶了沅國長公主,兒臣不僅會傷害公主,更會辜負心愛之人。”

語畢,淮景稍作停頓眼底浸染上星星點點的溫柔,他垂眸一笑,這才擡頭:“小寧自幼身子不好,兒臣總是記掛放心不下。這世上除了小寧,兒臣此生唯一割舍不下的,只有二王子殿下。”

“好,好啊…”丞帝勃然大怒,只覺自己這個兒子當真是被沖昏了頭腦:“你既決意如此,便在此處讓這風雪好好叫你腦袋清醒一些。”

養心殿門合上,淮景只看著自己父王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自己視線中,唯一不變的是他從始至終直挺的脊背沒有片刻塌下。

這消息瞞了又瞞,淮寧趕到時淮景已經足足跪了兩個時辰。

雪地濕滑又綿軟,淮景跪在正中,淮寧的輪椅容易深陷在雪裏,不便過去。

他看到淮景挺直了腰板就那般跪在風雪裏時哪還顧得上旁的?急忙厲聲吩咐身邊人將他半扶半抱走到淮景身邊。

淮景看到弟弟出來找他時整個人都隨之一顫,直挺的脊背都隨之一彎,擔心的長睫上凝結的冰晶都消融幾許。

“王兄,這天寒地凍的如何跪得?你快些起來隨我回去。”

淮寧根本就站不住,靠著身邊幾個人的攙扶也無濟於事,身體止不住的要往前摔。

“王兄送回的書信中明明說了要陪我一並用膳共度除夕。”

淮寧有些委屈,伸手要淮景抱他。

淮景跪了太久身上寒氣太重,他生怕自己這麽一抱害得淮寧寒氣侵體會染了風寒,只好掀開身上的披風,用還算溫暖的內裏擁住淮寧單薄瘦弱的身子不讓他摔倒。

“小寧乖,王兄做錯了事應當受罰。你聽話,回去叫禦膳房重新備幾道平日裏你愛吃的菜,一會兒王兄就回去同你一起用膳好不好?”

“不要,我要王兄同我一起回去。”

淮寧伏在淮景肩頭就不肯放手,淮景輕拍著他的背低聲安撫,手指因為久凍早就變得僵硬沒了知覺。

“外頭冷,你身子受不住。聽話,王兄很快便回去。”

淮寧微微起身,慢慢望向自己王兄,伸手為淮景拂去凝結在眉毛上的冰晶。

他撇了撇嘴,心底暗自盤算。淮景見他動容,一邊抱著淮寧,一邊呵責身邊的人。

“還楞著做什麽?快些送二皇子回宮。”

淮寧順從的被人攙扶起身,他沒有拒絕淮景招來沈歸背他起來,心底卻暗暗盤算,這麽做無非就是讓王兄安心罷了。

離了淮景的視線,淮寧特地繞路進了養心殿。

“寧兒,這冰天雪地的,你身子受不住,怎麽還過來了?”

殿內丞帝餘怒未消,眼睛一轉,淮寧尚未開口就知道小兒子為何而來。

“你不必為你王兄浪費口舌,朕也不想聽你為他爭辯。”

淮寧哪有那麽容易就會打退堂鼓,他正要開口,卻見丞帝朝著自己走近幾步,微微蹙眉:“衣衫上都浸了雪水,一會兒又該病了,快些去把這身衣服換了。”

“…是。”

淮寧言聽計從的乖乖去換了衣服,卻並不死心,很快就又折返回來。

這次他尚未給自己父王開口訓斥的機會,叫人推他來到丞帝面前就自己撐著輪椅扶手,二話不說朝前傾身,“噗通”一聲就跪倒在地。

淮寧膝蓋砸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疼的他蹙起眉頭,清脆的聲音也驚的殿內一眾適從驚慌失措的跪了下來。

“你這是做什麽?”

“王兄跪在那冰天雪地之中,兒臣自然也於心不忍眼睜睜看著王兄受罰。”

丞帝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,再開口時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薄怒:“好啊,好啊…你兄弟二人心連心,當真是朕的好兒子。你既願跪同他一同領罰,朕就如你心意。”

外頭的雪越發大了。

房屋瓦舍之上,殘雪斑駁,落下的雪花順著層層疊疊的灰磚墻瓦,在屋檐卡結出一條條晶堂剔透的冰柱,令人嘆為觀止。

殿內地暖爐火染的很是旺盛,整個大殿都十分暖和。

丞帝走到窗邊微微推開一些,冷風橫掃,登時灌了進來。

風雪漫卷,真撲廊檐之下,將他推開的窗門掀之,連帶著衣袂一角都被掀起,只一小會兒寒意就越發逼人。

他側目望向跪在殿內正中的淮寧,自己這個小兒子自幼體弱多病,平日裏多呵責一句他都是於心不忍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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